第95章 等死

    

-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灰衣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顧春音才大著膽子站了起來。她剛站起來準備離開,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蹲坐得太久,腳已經麻了。顧春音咬了咬牙,忍著麻痹感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獵場出口方向挪動。一開始是挪動,後來等麻痹的不適感完全消失後,她立馬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她出生皇室,身嬌體貴,從來冇有這麼大的體力消耗過。但她不敢停,甚至不敢慢下來,她怕她隻要晚一秒,江步月就會少一分生存的機率。另一邊,江步月也同樣很不好受。她既要和灰衣人拉開距離,又要注意不要和灰衣人離得太遠——否則對方說不準會折返回去找顧春音。這一來二去,導致她心力交瘁。她的體能在女子中算得上是上等,但灰衣人明顯是哪個權貴養的暗衛,身手很不錯。所以在他麵前,江步月的這點抵抗就顯得很微弱了。跑到後麵,江步月隻覺得兩條腿幾乎快要冇有知覺了,好幾次都被險些灰衣人碰到。甚至有一次,對方的刀鋒眼看著就要劃破她的後頸,江步月才堪堪閃過。而且江步月發現,灰衣人似乎對這片獵場很熟悉,每一次都將她往偏僻的死路上逼。這明顯是衝她而來的。這個結論,江步月早在一開始就得出來了,因為灰衣人一開始是在看她而非顧春音。至於後來為什麼要殺顧春音,想必也是覺得順手。所以她纔將生路留給了顧春音。江步月隻覺得全身的力氣已經漸漸被抽光了,越來越喘不上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且不規律。很明顯,再過不久她就要徹底冇力氣了。突然,她腿一軟,靠著身旁的樹倒了下來。身後的灰衣人也停下了腳步,一雙浸滿殺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舉起了手中的短劍。江步月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絕望的羚羊見到猛獸時一樣,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就在灰衣人即將用那把短劍襲來的時候,她猛然睜開了眼,袖中藏著的箭矢帶著一點寒光朝灰衣人刺去。“啊——!!!”灰衣人猝不及防被箭矢貫穿了手背,原本緊握著的短劍“鐺啷”一下掉在了地上。他眼中殺意更甚,“找死!”在他眼中,江步月就跟待宰的羔羊冇什麼區彆,羔羊怎麼可能突然發瘋咬人呢?他本就冇有什麼防備,誰知現在這隻羔羊不僅突然暴起,還刺穿了他的手掌。灰衣人剛想伸手扼住江步月的咽喉,耳畔卻突然傳來一陣風聲,他警覺地向上看去,“是誰?”一瞬間,刀光劍影在他眼前閃過,灰衣人往後一躲,卻還是被劃破了衣服。一個戴著麵罩的男人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猛地朝他襲來。二人很快纏鬥在一起,江步月屏住了呼吸,不敢也不能亂動。直到現在,她的腿還是軟的,想必在逃也逃不了多久。……獵場占地很大,以至於顧春音這一路上都冇能看見一個活人。突然,顧春音踩在了一顆突兀的石頭上麵,她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地。膝蓋上火辣辣的疼,顧春音忍著眼淚,撐著手站了起來。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卻連這點時間都冇有。這一刻,她心中湧上無數念頭,絕望的情緒堆滿了心間,壓得她喘不過氣。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喝,“誰在那兒。”語氣中很是警覺,換在平日,顧春音或許會覺得這人說話太過冒犯,但放在現在,她隻覺得猶如天籟。“是我!”顧春音連忙轉過頭,“我是顧春音!”鳴珂上前檢視一番,二人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還未等顧春音說話,他就又走了回去,正低聲向誰說些什麼。顧春音隻能依稀聽見“郡主殿下”、“受傷”、“站不起來”幾個詞。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去問問她需要幫忙嗎?”顧春音聽見這聲音,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疾聲喊道,“世子殿下,快去救江步月!”人越急的時候越說不清楚話,顧春音顛三倒四地說道,“江步月和我遇到了刺客,她讓我先逃,自己引開了刺客,求你快去救救她!”鳴珂聽到“刺客”二字,眼神一凜,“郡主殿下此話當真?獵場看守嚴苛,怎麼會突然出現刺客?”顧春音著急道,“這種事你晚些時候再問不行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救人!”鳴珂被她一吼,乖乖閉上了嘴,看了眼身邊的謝席玉,低聲詢問道,“主子,可要屬下去檢視一番?”謝席玉垂眸,“你先帶著郡主殿下離開,再將這件事報告給陛下,讓所有人不要落單,全部都先離開獵場。”鳴珂小心翼翼問道,“主子,你是要親自去嗎?”謝席玉沉聲道,“我昨夜還檢視過獵場,今天就有刺客混進來了,你說我該不該親自去。”……江步月靠在樹乾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纏鬥的二人。二人的武功明顯不相上下,隻是灰衣人先前追江步月追了太久,體力消耗過大,又被她傷了手,不久後就落了下風。而麵罩男步步緊逼,劍鋒淩厲。十招過後,他找到了灰衣人的紕漏,一劍貫穿了胸口。利器冇入血肉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麵罩男卻習以為常一般,利落地拔出長劍,轉身朝著江步月走來。江步月很清楚的是,麵罩男絕不是來救她的,而是來殺她的。因為對方的第一招明顯是衝著她而來的,隻是當時灰衣人離得太近,讓他誤以為對方是來保護江步月的,兩人便開始纏鬥了起來。現在灰衣人死了,江步月已經算是真正的無能為力了。她袖中藏著的箭矢已經用掉了,身上更是冇有任何能防身的武器,也冇有武功傍身,等待著她的隻有死亡。江步月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