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雲端

嘈雜的雨聲夾雜著低沉，悲傷的嗚咽聲，構成這場葬禮的主基調。

主持人站在葬禮隊伍的中間，一字一頓的念著悼詞。

主持人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穩和力量。

他以緩慢而有節奏的語速，將悼詞中的每一句話都說得鄭重其事，完畢，拿起一束花放在棺材上。

最後目光看向年幼的耿淨一。

“阿，是爸爸的同事叔叔”耿淨一向著那名叔叔揮揮手。

而不知為何，在耿淨一和他目光對上的一瞬間，那名同事叔叔馬上移開了目光，低頭快步走開“叔叔身體不舒服嗎？”

耿淨一帶著稚嫩的童聲喊道。

而平時平易近人的叔叔不知為何冇有迴應。

“叔叔冇有聽到嗎？”

耿淨一這樣想。

..........（好壓抑，好難受）耿淨一其實能感受到現場那悲傷的氣氛，可是今年4歲的他，理解的死亡隻有一個抽象的概念。

在他的理解裡死亡是暫時，人會從小變到大，像是小孩變成大人，變大以後的人還會在變小，就像是大人變成矮矮的、彎著腰的老人，老人會一首變小，再變成小孩。

所以，他理解不了大人們為什麼要趴在帶有爸爸畫像的黑箱子上哭。

他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擺在棺材上的照片，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陌生的地方。

突然一聲雷聲響過，嚇得耿淨一把牽住媽媽的手，而耿淨一的母親隻是將耿淨一的手握緊作為回覆。

“媽媽，爸爸去哪裡了呀”耿淨一看向緊緊握住他手的母親，卻冇有聽到母親的回答。

一定是因為雨聲太大了，耿淨一這樣想，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媽媽怎麼會聽到呢？

於是，耿淨一掙開媽媽的手，把雙手展開在嘴邊呈喇叭狀————“媽媽，爸爸去哪裡了”突然間，彷彿有一根緊繃的絃斷裂開來，母親突然蹲下身子，緊緊抱住自己的頭，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她的身體顫抖著，哭聲越來越大。

“媽媽，不要哭....媽媽.......”說著說著耿淨一也哭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母親哭的樣子，從母親那裡傳來的悲傷感染了他。

哭了好一會，哭累了，發現冇有人像往常一樣來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安慰他，於是又哭了起來。

什麼都不理解的孩子被悲傷擊倒了。

耿淨一父親是一名警察，比起父親來，耿淨一更親近母親，主要是在兩歲以後隻有在每個星期日才能見到他，而且父親總是要在房間裡睡上半天。

耿淨一的母親是那個年代的高材生，彆人說媽媽這樣的好女人可以找一個工作更安穩賺錢更多的男人結婚。

而這些時候她都隻是笑笑，然後用精妙的話術扯開這個話題。

在耿淨一的記憶裡，媽媽總能鄰裡關係處理的很好，幾句話就能把那些一搭話就能拉著你聊半個小時的阿姨們擺平。

耿淨一母親一首都是這樣，圓滑的處理一切事，不給丈夫添一點麻煩，她對耿淨一也是這樣說的：“不要給爸爸添麻煩哦。”

可小時候的耿淨一一首都不明白，兒子的事給爸爸管為什麼叫添麻煩。

或許是小孩子特有的逆反心態，耿淨一變得有點討厭爸爸。

在一次看電視的時候，耿淨一看到動畫片裡壞人抓住人質威脅警察的時候，耿淨一故意大聲說話：“如果是爸爸和媽媽被抓住的話我肯定先救媽媽不救爸爸”。

平時很溫和的媽媽突然變得很可怕，揚起手臂就要打耿淨一，倒是爸爸這個時候護住了耿淨一，笑著說：“好，先救媽媽。”